第219章 丞相公子的小书童4

"公子的书......"楚星焕轻声打破沉默。

"晾在书房了。"

程砚舟声音干涩,"你......"

他突然卡住,目光落在楚星焕散开的衣领处。

那里露出一片泛红的皮肤,是发烧闷出来的蔷薇色。

程砚舟猛地站起来:"我去看看药。"

他转身太急,带翻了小几上的茶盏。

楚星焕看着他同手同脚地往外走,开口轻唤。

"公子。"

程砚舟停在门槛处,背影映着廊下的灯笼,像幅水墨画。

"多谢公子亲自煎药。"

楚星焕把脸往锦被里埋了埋,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。

少年公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,迈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。

次日清晨,楚星焕的烧退了。

他刚坐起来,就听见外间传来压低的争执声。

"堂堂相府公子,为个书童守夜?"

是程夫人带着怒意的声音,"如果你父亲知道了......"

"他救了庄先生借阅的孤本。"程砚舟语气平静。

"若孩儿坐视不理,岂非忘恩负义?"

珠帘晃动的声音响起来,楚星焕赶紧躺回去装睡。

脚步声停在榻前,一缕沉水香飘过来。

楚星焕记得这个味道,是程夫人。

他闭着眼能感觉到有尖锐的护甲划过脸颊,在嘴角上停留了一瞬。

"倒是生得标致。"

程夫人冷笑,"你房里的大丫鬟春莺,今晚就过来伺候。"

珠帘哗啦作响,人声渐远。

楚星焕刚松口气,忽然感觉有温热的呼吸拂在脸上。

程砚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,正弯腰给他掖被角。

少年公子的睫毛近在咫尺,楚星焕甚至能数清有几根。

"醒了就别装。"程砚舟突然说。

楚星焕睁眼,正对上对方含笑的眸子。

阳光透过纱帐,在程砚舟脸上洒下细碎的金斑。

他下意识去摸公子腕上的伤处,却被反手握住了手指。

"那个春莺......"楚星焕小声问。

程砚舟突然笑了,眼角弯成月牙:"吃味了?"

他拇指摩挲着楚星焕的指尖,"她来了就打发去扫院子。"

楚星焕耳根一热,急忙转移话题:"公子的南华经校注完了吗?"

"还差最后一段。"程砚舟直起身,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。

"等你好了,替我研墨。"

他说完就往外走,到门口又停住,头也不回地补了句。

"穿厚些,窗边给你放了新衣裳。"

楚星焕拥被坐起,看见窗台上整齐叠着件雨过天青色的杭绸夹袄。

阳光照在衣襟绣的暗纹上,折射出细碎的光,那是用银线绣的星辰图案。

窗外传来丫鬟们的嬉笑声。

楚星焕把脸埋在新衣裳里,深深吸了口气。

那上面除了阳光的味道,还有极淡的墨香,是程砚舟惯用的松烟墨。

他忽然想起昨夜半梦半醒间,似乎有人用指尖轻轻描摹过他的眉骨。

暖阁外,程砚舟站在廊下出神。

春日的阳光照在他左腕的烫伤上,那处皮肤还残留着些许刺痛。

他无意识地摩挲着伤处,眼前又浮现楚星焕烧得通红的脸。

当时药罐被打翻,他竟不觉得疼,满脑子只想着快些把药送去。

少年公子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书童额头的温度。

他忽然攥紧拳头,转身朝书房走去,脚步比平日快了许多。

槐花纷扬如雪。

丞相府迎来了五年中最热闹的日子。

楚星焕踮脚将最后一只琉璃灯挂在檐下,后退两步端详是否周正。

身后传来丫鬟们压低的嬉笑。

"砚舟公子行冠礼,听说连郡主都送了贺帖......"

"星焕!"管事嬷嬷在回廊尽头招手,"前厅缺人手,快去!"

楚星焕小跑着穿过三重院落,袖中藏着的锦盒硌得胸口发疼。

五年光阴将他抽成了翠竹般的少年,粗布衣裳掩不住通身灵气,尤其那双眼睛,眼尾微挑,看人时总带着三分笑意。

前厅已挤满贺客。

楚星焕刚站定,就听见礼乐大作。

正门洞开,程砚舟着采衣采履徐步而来。

十九岁的公子身量已长成,云纹锦袍裹着宽肩窄腰,玉冠束起的长发如泼墨流泻。

他眉眼比少年时更显锋利,唯有嘴角那抹笑还带着旧日的影子。

楚星焕借着斟茶的动作掩饰目光。

程砚舟正跪坐在蒲团上受初加,广袖垂落如鹤翼。

赞者唱诵祝词时,公子哥儿忽然抬眼,目光越过满堂宾客,精准钉在角落的楚星焕身上。

茶壶"咔哒"磕在案几上。

楚星焕微微低头,却听系统又一声提示:【心动指数升至30%啦……】

因为久别重逢吗?

哪来的久别?

楚星焕暗自好笑。

明明三日前他们还共处一室,程砚舟按着他的手临字帖,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,像两颗渐渐交融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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赞者高唱将楚星焕思绪拉回。

程砚舟已换上素纱深衣,腰间蹀躞带映着晨光,每道纹路都精致得令人心惊。

赞者捧来醴酒递给程砚舟。

可他却朝楚星焕的方向举杯,仰头一饮而尽。

喉结滚动间,有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领。

楚星焕不自觉地舔了舔唇。

这个动作似乎被程砚舟捕捉到了,他放下酒杯时,嘴角翘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。

"三加!"

最后的缁布冠被郑重戴上。

程砚舟转身面向宾客,满堂霎时寂静。

十九岁的公子站在光瀑里,眉目如画,气度沉凝,活脱脱从古卷中走出的玉人。

不知哪位女眷先掷出了香囊,霎时间,鲜花果品如雨点般飞向礼台。

楚星焕退到仆役队列最后。

他袖中的锦盒愈发烫手,那是他用三年月钱换的端砚,背面刻着极小的"虚舟"二字,是程砚舟的字号。

正出神间,忽觉有视线烙在背上。

抬头望去,程砚舟正被众星拱月般围住,目光却穿过人群缝隙,牢牢锁着他。

宴席持续到日暮。

楚星焕端着酒壶穿梭席间,每次经过主桌,衣摆总会不小心被程砚舟的玉佩穗子缠住。

待到月上柳梢,宾客散去,他已累得腰酸背痛。

刚回到耳房,就听见窗棂"叩叩"两声响。

程砚舟倚在窗外,冠玉般的脸上泛着酒晕。

他不由分说把一个油纸包塞过来,"水晶龙凤糕,趁热吃。"

楚星焕接过点心,指尖触到对方掌心薄茧。

五年光阴让少年公子骨节更加分明,握笔处磨出的茧子硬得像石子。

"今日......"

两人同时开口,又同时噤声。

夜风穿廊而过,带着槐花甜腻的香气。

程砚舟忽然伸手,指尖掠过楚星焕耳际。

"你头发上沾了花瓣。"

这个动作让两人距离骤然缩短。

楚星焕能闻到他呼吸里的酒气,混着衣衫上的沉水香,醺得人头晕。

他佯装低头整理衣带,实则掩住泛红的耳尖。

"公子及冠后,该议亲了吧?"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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